夷陵异闻簿【拾贰】
●白泽汪叽x凡人羡
也许是剧情向 完结倒计时
“这下人都走了。含光君，我可就剩你啦。”
撩完这古板，魏无羡顿时觉得心情都好了几分。 不过久伴之人接二连三的离去，再豁达之人也不免受到影响。
谁知蓝忘机充耳不闻，只是抬头望了望群星璀然的天空。悠远的钟声自城中荡漾出来，想来是守夜人敲响了最后一声，大约已经子时了。
“你…可愿听个故事？”蓝忘机站在他身后，语气中带着三分踌躇四分挣扎，其余不清不楚魏无羡竟是没能听出来。
“故事我倒是听的多。我们不如云梦阁慢慢讲如何？”魏无羡的神色看得出有些倦意，应是过度消耗造成的，并不碍事。他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捏了个诀口中喃喃，脚下幽蓝符火顿起，转眼间两人就回到了大厅。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夷陵的山上。”
魏无羡皱起眉头，脑中并无这段记忆。
蓝忘机喝了口茶，青瓷杯衬的手指白得好似上好的玉，只是垂下的睫毛无端落寞。那人放下茶杯，淡声道：“或许可以通过游仙枕进我的记忆看看。”
“有你忘记的，还有……你想知道的。”
魏无羡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反正人在这里，那卡在嗓子里的问题过会儿问也不迟。
两人进入内室，魏无羡在他的目送下躺上床，脑后枕着游仙，不一会儿就入了梦。想来是今日心忽上忽下太疲，落进云似的安稳处自然睡得快些。
一双大手伸过来，在枕侧放了那把绘有兰草的黑玉梳，接着放上了一直挂在腰间的目状腰坠。 那梳子不知怎么就到了自己这里，而白泽腹侧有眼，这腰坠是化人时一同幻化而来的。
床角升起幽然檀香，不一会儿就充斥了室内。
沉默的白泽为他拢了拢被子，低头看着他，像是怎么也移不开眼似得。
这梦有多长？
魏无羡在黑暗中无限坠落，直到闻到一股熟悉的冷檀香，终于是落进了一片光明之中。
睁眼时方知游仙枕织就的梦境中，己身是不会被梦中之人看到的状态。适应了几分后环顾四周，夷陵城旁的山上草木葱茏，正是初秋的凉爽天气。大约是刚刚过了夏天，满山的红叶还未来得及更衣，放眼望去仍是满目翡然。而在路边草丛里，躺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白色异兽。
魏无羡心里惊奇道：“这是蓝忘机？他怎么这样了？”
一个粗布衣服的小孩提着水桶路过，拖了一口袋上山打来的吃食，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况，飞奔过来。
魏无羡一眼就认出那是年幼的自己，不由得靠近了几步。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驱使着魏无羡更加靠近。
紧接着，魏无羡的视角、思维与行动，皆与幼时的自己融合。就这么看过了一场几近荒唐的，不知为何会消散在记忆里的梦。
白泽醒来的时候，窗外月朗星稀，吹进来的风带着略微的凉意，已是入夜三更。
自己的身侧裹着薄毯，桌上放着盛好的水与蔬果。环顾一圈，厢房甚是普通，应是寻常人家。最终目光落在床边，一个还显稚嫩的少年撑着头在床边打瞌睡。莫约十一二岁的年纪，却睡得极不安稳，摇摇欲坠着要倒下去。
白泽凝视着少年，对方逐浪似得一下一下点着头，终于是哐的摔到了地上。
魏无羡给摔得眼冒金星，揉揉眼睛起身，却与冰蓝兽瞳四目相对。
大眼对小眼不过片刻，魏无羡惊喜道：“你醒啦？”
“怕压着你伤口也不敢乱动你，还想等你醒，结果睡过去了。你可听得懂我说话？”
白泽点点头。
“你是受了什么伤吗？”魏无羡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想查看，又不敢乱碰，“我抱你回来时，看见你背上有痕迹，又不见血。所以不敢随便动你。夜里也没什么吃的，也不知道你吃什么，只准备了些果蔬。”
魏无羡将水碟端过来，看那通体雪白的异兽颇有灵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就算是再不济，魏无羡也知这绝不是普通灵兽。当时看到后连忙放下手中麻袋将其抱回来，却见其背部毛发呈撕裂状痕迹狰狞，又不见血，只得绕开背后，小心翼翼的托回来。
两厢无话，魏无羡咬咬嘴角：“你一时半会儿还是别下床，我随我师父学了一些医毒，照顾你应该也没问题。店里就我一个，师父云游去。”
白泽仍然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半晌道了一句：“嗯。”
竟然还会说话！不过它表示愿意留下就让魏无羡大喜过望：“你居然会说话？你是个什么？”
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魏无羡连忙改口，那兽却将头埋进身侧暖绒绒的银白皮毛中，不理他了。
“哦，对了。我叫魏无羡，你可以叫我魏婴！”
白泽没有将头伸出来，淡声道：“蓝忘机，蓝湛。”
一晃就是三载春秋，白泽恢复得很好，却不知为何甚是寡言。
魏无羡此前从没见过话这般少的人。城里的大家都挺喜欢他，连镇上最讨厌他的教书先生见着他都要骂他两句，但蓝湛不一样。
一想到这里，魏无羡不禁在心里道了一句岂有此理，自己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一想到就一定要说！
“蓝湛，这都三年了。我们也算是相依为命了是不是，你怎么从来都不主动跟我说说话？你不觉得无聊吗？”魏无羡翻滚一圈，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前，看了看一旁柜中的异兽。
“无聊。”
“无聊就跟我说话呀！”魏无羡刻意曲解，耍无赖道。
果真没有任何回答，魏无羡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极其故意地说道：“我这没爹没娘独自生活的苦命孩子，居然还让我捡到一个白眼狼。”
蓝忘机眼都不抬，这次干脆理都不理他。
魏无羡感到了一丝挫败，但他绝不是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人。翻了翻手里的医书，魏无羡再接再厉道：“蓝湛啊，我听闻你们都是能化人的，你变个人来陪陪我呗。我要求也不高……”
女的，活的还未出口，魏无羡再次抬头，却不见了异兽。正要寻找，谁知刚一起身，就看到柜台后面站了一个人儿。
几乎以为是见到了仙人，冰雕似得精致容颜，一板一眼的神情却得看着眼熟。瞳孔仍是冰蓝，小俊脸违和地配着一头银发，在那里站得笔直。
那白团子开口：“魏婴。”
魏无羡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蓝湛？？？？”
愣了三秒，紧接着就笑着滚到了地上：“你……你怎么这么小啊。还没有柜台高，我刚刚都没有看到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的拳头攥紧又放开，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艰难道：“…还未恢复完全，暂时只能这样了。”
魏无羡滚到他脚边，从下往上看着他，终于是止住了笑。起身想要碰他，却被格外嫌弃的躲开。
指尖只来得及捕捉到长长的云纹飘带，又如蜻蜓点水一般从指缝间滑落。见状魏无羡也不恼，起身重新趴回柜台，看着那安静坐在桌边一尘不染的白玉团子，笑道：“没事啊，我等你恢复好的那一天呀。”
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一年。屋外的玉兰花飘下一片片花瓣，竹林在风里唱出婆娑的歌来。
年月如旧，好在蓝忘机长大了点，不再是原先那么小小一只了。
“我十五六岁个好少年，居然出门要带孩子。啧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爹娘从哪里给…”见那人别开脸，魏无羡又道：“蓝湛蓝湛，别不理我嘛。我给你赔罪，吃枇杷不？”说罢就同那卖枇杷的女孩逗趣，不一会儿那小姑娘就给羞得满脸通红，将枇杷地往魏无羡怀里撒气似得塞了满满一筐。
蓝忘机顿时转身欲走，却被一筐枇杷塞了个满怀。
“特别甜！”
蓝忘机狠狠道：“拿走。”
“这可是给你买的！这是我一周的饭钱呢！”魏无羡道。
“……”
“魏无羡，你还真是讨厌。”
冬去春来，年少不识愁滋味，时间就过得格外快些。
魏无羡在长大的同时，意外的发现但就身高来说蓝湛竟是隐隐是有超过他的势头。虽然心里不知为何窃喜着，魏无羡却忍着没有表达出来，依旧天天逗他，乐此不疲。
树叶抽出新芽，山间的露水也化开，从枝头坠落，有的碰巧落在芊草细软的身躯上，压弯了腰。
魏无羡白日里开张营业，治病救人，夜里或者闲暇时就跟蓝忘机学习术法。
蓝忘机绝对算得上是个好老师，他教魏无羡画符，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还给魏无羡讲天下所有妖魔鬼怪的模样以及弱点。
多年里，魏无羡在蓝忘机的指点下学了好多活命的手段，又听了许多有趣儿的故事，不由得对他的身份更感好奇。虽然自初见起，魏无羡就在心里想他不愿说就不说，这点想法却并没有随着时间变少，此时却反而像是猫抓似得挠得心头发痒。
后来魏无羡偶然想到，通晓天下神鬼的白色瑞兽恐怕唯有白泽是也。也不必再问，心中有了答案。
学识渊博不说，但他周身的气质尤其超凡脱俗，完全不像是小孩。魏无羡心里也清楚，灵兽凡是修炼至能化人的，此前都不知经历了多少春秋。
但是对着这个如此清俊的模样，却永远不能将百岁千岁与他画上等号。
午后，魏无羡提前打烊了店铺，到里屋去寻他，还未见人便脱口而出：“我们出去玩会呗！整天闷在家里，我都要长出蘑菇了。”
蓝忘机抬眼时，魏无羡竟是恍然看到了长大后的他。仍是如旧端方昳丽的皮相却好像被时光浸出了棱角，有刹那心花从极其隐蔽处绽出颜色，如此惊鸿一瞥竟是移不开眼了。
心底腾升出了一种敬畏，不知怎样环境才能孕育如此风采之人。就像是魏无羡年幼时听书时想像的仙人，一举一动都分毫不差。
天地之间，恐怕唯有此人能将凝眉、执笔、连训斥都做得格外好看。
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恢复完全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魏无羡皱着眉，突然有些泄气。看他这个恢复势头体型恐怕要离弱冠不远。
与之相应的，自己心里最害怕的，恐怕就是他伤养好后就离开了吧。魏无羡给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到一缩，立马转身，却被拉住了手腕。
蓝忘机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走吧。”
直至面对面，魏无羡才恍然发现他都同自己一般高了。
“去哪里？”
“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