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异闻簿【贰】

●白泽汪叽x凡人羡

前文传送阵  


这一次有灵兽傍身,睡得也是格外踏实。魏无羡揉着眼睛醒来,算算酉时已到,该起来了。
屋外应该已是日落西山,血色染了半边天幕。
“‘不悬肘后符,何贴白泽图。’今我这店里有这么一只,图就更不用贴了。”魏无羡理了衣襟从内室出来,毫无意外那人已经化回人形,此刻正坐在窗边研究自己放在架子上的医书。
“含光君何时起?”
“卯时起。”
魏无羡嗯了声,挑挑左边眉毛绕到柜台后取了叠符纸,再取了支沾了朱砂的笔写写画画。写了半晌,鼻尖忽然嗅到那股熟悉的冷檀香,就放了笔转头撑着下巴瞧。蓝忘机面色雪白,浅色蓝瞳像是昆仑山顶终年不化的寒冰,眉峰似是刀刻,冷清无比。额上佩着的白底云纹抹额束着银发,更叫人生出一种冰雕玉琢的冷峻之感。瞧了半天,魏无羡遗憾道:“若不是你这死了老婆的脸色,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会喜欢你。”
“胡闹。”
“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含光君果然还是老性子。”魏无羡笑笑并不介意,从怀里摸出一块奇门遁甲盘。
这盘也不一般,上好乌木制成却完整得如一体,散发出幽幽寒气。魏无羡拨弄两下,把头转向无人的那侧:“这个月恐怕是没人来跟我做生意咯。”
又走过去扯走他手里的毒药典籍:“这可是我的私人收藏,你要拿什么来换啊?”
那人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是如何帮忙解决别人问题的?”
“不过是些欺上瞒下的招数。这年岁得过且过的,给自己找找乐子才是真。”魏无羡回到桌前收好符纸,想了想伸手想把他昨日留在门口的面纱拿来:“冰清玉洁的含光君,跟我出趟门吧。你这一来,定要置办些什么的。”
伸手将面纱予他罩上,却看背后长长的银发划出一截盖不上。“你这样可不行,凡人多是黑发,太显眼了。”魏无羡于架子上翻找半天未果,脑筋一转,撩开内室帘子就进去。出来时手中拿了把绘有兰草的黑玉梳子,径直将蓝忘机束发的抹额解了,一梳子下去从头梳到了尾。
“魏婴,你……!”
蓝忘机的头发同他本人一样生的极好极顺,梳子所至之处,银发尽染墨色。
没有理会他的挣扎,魏无羡疑惑地伸头去看他的表情,迎上那人冷清的眼,嘀咕道:“这感觉怎的如此熟悉,像是我为你梳了许久一般。”
蓝忘机终是什么也没说,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又马上移开视线。

这出门也有讲究,魏无羡整顿好两人的行装后便在走廊上利索的按了几块砖,一道隐蔽的石门露了出来。
“含光君,请。”
这路不算狭小,两人并肩而行也不挤。路很新,直通城外。
城外依着山傍着水,草木葱茏一片繁茂枝叶,树下有一汪清泉潺潺而流。远离了城镇喧嚣城外倒是幽静了几分。

魏无羡就领着这人,大摇大摆的走城门又进去了。
两人皆是身形高挑修长的青年男子,一路上自是收获了不少视线。魏无羡生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唇角挂着风流的笑。另一个虽然遮挡着看不清面容,但是这身出尘的气质倒是更让人遐想探究。一路下来,不少姑娘投去了意味不明的目光。
魏无羡走到街边熟练的蹲下讨价还价收着一众吃食,“蓝湛,你吃什么?别告诉我不吃,我问你的是你喜欢的。”
“吃这个吗?”
“吃辣吗?”
……
两人逛完一圈,走在回去的路上。走着走着,魏无羡忽然就伸手扯掉蓝忘机的面纱:“天都黑了,看不到的。”
扯了别人面纱还不解意,瞧着那人微咬的冷峻唇线,魏无羡嘻嘻道:“莫不是怕羞吧,含光君。”
行至泉边,蓝忘机忽然停住,沉声道:“有异象。”
“何人?”
面前朦胧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影,身姿绰约着绯色长裙,但未曳地。明眉皓齿面若芙蓉,迤迤而来的是一名年轻女子。
魏无羡一看是熟人,哪还顾忌,悬着的心都落下。上前几步站在那绯衣的魂旁,指指那蓝忘机道:“绵绵,这是蓝忘机。”
“见过含光君。昨日我见天有异象,未曾想到是仙君大驾。”绵绵恭敬地施了个礼,又侧身面对魏无羡:“魏郎,你是佩着陈情出来了?这地隐隐有什么牵引着我来到这里。”
魏无羡下意识摸摸腰侧,笛子好端端佩在腰上,深红的笛穗划出小浪:“嗯…没错。”
“不是我说你,还是别佩为好。”绵绵瞪了一眼,这才像个小姑娘似得一扭头:“天灾降世正逢魔时,百鬼都是蠢蠢欲动。别以为你有了仙君就……”
魏无羡挥挥手打断姑娘的话,笑吟吟道:“有他在,我自是不怕的。是吧含光君?”
绵绵摇头,恨铁不成钢地散了身形。

送走了女鬼,魏无羡同蓝忘机一道原路返回。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绵绵是个好姑娘。”
“你救她是因为她好?”
魏无羡眉飞色舞道,“也许吧。不过呢,我既然救了她,她也就永生永世忘不了我了。活成如此模样,还有人记挂着,想想这不是挺好的吗?”
蓝忘机沉了脸色,再不答话。

阳光透过叶与叶之间的距离拓成斑驳的刻印,温柔的落在脚边的泥土上。紫衣的年轻女子捧着一壶满满的汤液在小院门口不停的环视,像是在寻找什么。
两个小鬼从不远处跑来,其中跑得快的那个还使坏的绊了另一个一绞,引得两人厮扭在一起。女子似乎是叹了口气,上前分开两人。递了两碗汤过去们两人才安静,那女子蹲在那里仰头安安静静地看他们喝完,才收拾好东西拍拍两人衣服带着走了。魏无羡想追,却怎么也动不了,只得在原地等候。场景倏地一下子变了,世界血红一片,那原本的紫衣女子倒在他不远处,显然是胸口中了一剑濒死。临死前眼中却一丝怨恨也无。
随后是地动山摇,魏无羡意欲寻找离开此地的方法,却挣脱不了四肢沉重的镣铐。只得眼睁睁看着一切画面崩塌,脑中撕裂般的痛。但他的元神被一团紫色的雾气包裹,未被这崩坏波及。
有什么呼之欲出。
睁开眼对上一双淡蓝的瞳孔。
当魏无羡在床上不停翻滚时,蓝忘机就醒了。他本就眠浅,这么大的响动怎能不醒。
“怎么了?”
那梦中之人面容模糊场景也颠三倒四构不成画面,此时魏无羡也不知怎么说才好,只得摆摆手坐起身来用布巾擦去一身冷汗。
“无妨,这都是老问题了。天不早了,含光君再去睡会儿吧。”
见魏无羡并无再说的意思,蓝忘机也不问,点头离开。


“我昨夜回来时略观星象,加之此前闲来无事的占卜,近期恐怕将逢荧惑守心。也难怪这波动也是越来越大,前些天好似都听到了鬼哭?”魏无羡坐在被收拾一新的柜台上,有一茬没一茬地翻着手里的簿子。那簿子有着暗红色的外壳,封面却无字,内里零星有着黑色的墨迹。“也不知三珠怎么会有汇合的势头,实在是不应该。”
蓝忘机问道:“三珠?”
魏无羡解释道:“人间有俗语‘三珠合汇,荧惑守心’,那心宿化成的三枚宝珠分别名记事,汇魂,返骨,各有各的用途,自诞生起就散落各地。不过这异象更多关乎帝王家的气运,也与你我无关。”
“但是,”魏无羡想了想,合上簿子:“周围这异动,也并非是绵绵所说的因为我的陈情。”
蓝忘机抬眸不解:“为何?”
“陈情早已失窃。”魏无羡收好薄子,翘起双腿,道:“而我这腰上挂着的,只是普通笛子罢了。习惯了腰上有东西,不见了也会不习惯的,所以找个普通笛子宽慰下。”
魏无羡的唇边依然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但是攥着笛子的指节却泛白。
蓝忘机还要说什么,魏无羡摇摇头示意不必多言。“若是含光君愿意同我说些俏皮话,我倒是愿意得很。说教就不必了,不如我们去管管门外的那个。”
说罢起身,踱着步子来到门口,透过门口可以看到一个女子跪在外面。
“看来这姑娘知道‘我’的规律。其实我向来是个没有规律的人。”说罢微微一笑推开了门。
那女子显然跪了许久,面对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门也是略微诧异,口中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此时外面仍是黄昏,行人依旧行色匆匆,一眼也没往这里看。
“画皮,你来干嘛?难到这里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当然。”
虽是来求人,温情却一点也没有来求人的口气。起来的时候膝盖动了下就要跌下去。
蓝忘机看在眼里,袖中暗凝了股灵力。那灵力如春风化雨几乎是瞬间就稳稳地托住了女子的膝盖。
魏无羡意欲扶住却没动手,只是笑道“小心别摔散了骨架子。”看过去的眼神分明是调侃:“没想到含光君也是怜香惜玉之人。”说罢绕回书架子前问道:“何事?”
“温宁不见了。”


评论 ( 1 )
热度 ( 225 )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曲泱泱泱泱_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