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

又名【画室的尴尬日常?】
【我跟美术有个约会?】
老师湛X美术生羡

1

6月份的光景最是迷幻绚丽,今日是不可多得的假期,魏无羡穿着简单的白T恤走在街上,双肩包不老实的单肩挎着,一只手翻着手机一只手放在裤包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随性至极。耳机里放着节奏极强的歌,丝毫不受周围喧闹的影响。魏无羡晃晃脑袋,站在了画材店面前。

他是半年前准备学习美术专业的,因为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基础,只是单凭着兴趣写写画画。因为贪玩成绩也算不上太优秀,这次终于是抓住了这个机会,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千千万万艺考生中的一员。

老板娘与他很是相熟,笑着为他拿出了准备好的东西。魏无羡扬起招牌笑容,朝她道了句谢谢就准备撤退。视角的边缘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从一排排货架后走过来,引得魏无羡不由得侧头去看。

那是一个瘦高的男子,垂目看着手里的东西,似乎在确认有没有少的。魏无羡挑挑眉,以前没见过这个人呢。

惊鸿一瞥只是一瞬,他同与老板娘点了下头,挎上背包就转身。忽然一只手拍拍他肩膀伸到了他身边。

袖口微微挽起扣好,露出白皙的手腕,骨骼分明的手指白净纤长。

“你的橡皮。”

依稀记得那人声音很好听,在6月的盛夏中如一弯清涟,也如一股檀香沁人心脾。也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外面的屋檐下的反光太过强烈,魏无羡竟是眯起眼睛迎着强光看了一眼,就在下一秒选择拿了橡皮就跑。

连句谢谢都没有说。

2

这事如一个结落在他心上,纠结缠绕而不开。魏无羡抱着来不及装进背包里的一堆画材跑回家,喘了几声倒在沙发上。冷静了几秒,平复心跳后,就甩开包就开始拍自己的头嫌弃自己方才的反应。那人的面容他并未看清,身姿也只记了个大概,怕是寻不得什么机会再言谢了。只是那人身上好闻的味道似乎充斥着周围的空气,像置身于古阁楼台。

后来呢,他又去了几趟画材店。

也不知是抱着侥幸或是什么心态。当魏无羡于一周第五次出现在画材店的货架旁,一脸认真且装模作样的研究是马利好呢还是马力好呢的问题的时候,老板娘塞给了他一张纸条。

蓝忘机 139xxxxxxxx

像是那人写给老板娘的,字迹同他人一般清秀无比。

魏无羡刚刚想抬头反驳什么,门外停了一辆车叫老板出去,老板娘就笑笑拍拍他的头转身去忙活新进的画材了。

老板娘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3

“死江澄!!!你怎么都不喊我!!”

魏无羡咬着包子提着豆浆跑的飞快。今天是去画室报道的第一天,怎么说也要给画室老师留下一个好影响才是。

等他飞奔到画室楼下的时候,已经迟到了3分钟。连忙跑上去,推开大门劈头盖脸就是一大吼“报告!我迟到了!”

“进来吧。”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这声音何其耳熟。他几乎是在一瞬间认出了那个人。

那人现在正站在窗下,手里拿了点名册和一支笔,穿着白色的T恤套着浅蓝的外衣,俊雅至极的脸上带着细框的眼镜使他看上去文质彬彬。

是那个人。

魏无羡见那人并没有要跟他多说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提着一堆东西坐到了江澄旁边去。

屁股还未着凳,魏无羡压低嗓子谴责道,“师妹,你怎么没喊我!”

“谁叫你昨天玩那么晚!睡得跟猪似的。”江澄瞪了他一眼,眼下的乌青也藏不住。他昨晚也是2点过才睡,哪像这个混世魔王,一玩起来就没个准头,硬是挨到5点过手机都要砸脸了才睡下。

“这不是新游戏刚出嘛。”魏无羡用手臂蹭蹭他,有气无力的端着豆浆靠在椅背上补眠。

“自作孽不可活。”江澄厌恶的推开他的头,一下子没有控制好音量。“还有,谁是你师妹了!”

整个画室陷入集体沉默之后开始发出闷闷的笑声。

“安静,还有同学没到吗?”

那人冷冷清清开口,末了往魏无羡这里看了一眼。

而魏无羡没有看到,他正在跟旁边的姑娘调笑。

4

魏无羡也不算有基础的那种,最开始画静物也是乱七八糟。坐在他不远处的聂怀桑每次过来看他的画,总要拿笔点点他的板子,一本正经道“颇有风骨,颇有风骨。”

“去你的!”魏无羡笑着移开板子不给他看,没曾想却撞上了身后的人。

聂二一看情况不对,拖着小短腿滴溜溜离开战场。

“对不起,蓝老师。”魏无羡仰起头解释道,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模样。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物。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这个人。

十分好看。魏无羡本来就没有怎么认真读书的脑子里只是蹦出了这么四个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简直像迷妹看到了爱豆官方发糖,满脑子的文学素养累积都变成了好好好好。

不过呢,他真的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浅浅淡淡的琉璃色,好像泛着光。

那双眼睛看着他,眉毛微微皱起来,道“认真画画。”再看了眼他的板子,直到不远处有人招呼老师,他吩咐了下才离开了。

旁边的绵绵于与这个圆锥体的激烈交锋的间隙抽出一支手,拿笔头捅捅魏无羡,“回神啦!”

5

这股新鲜劲就这么过了半个月,也不免有些恹恹的。

每天的期盼从去画室画画变成了去上文化课。

魏无羡的嘴都要撅到天上,一脸大写的疲倦。他抹了一把脸上浮的铅笔灰,面不改色的绕过椅背偷偷擦在江澄背上。装作哥俩好的拍拍他肩膀,道“文化课好歹也能上课睡个觉什么的,这画室里,我就算微微眯一会儿也会被发现。”

江澄并未发现魏无羡的小动作,送了魏无羡一个大大的卫生眼。“也就他这么关心你。”

那边嘿嘿的笑了起来,江澄看不下去,一个橡皮擦砸他头上“死给!”

魏无羡捡起那块橡皮,大惊道“这可是樱花呀大哥!我就不客气了!”

几乎是在同时,那人解决了另一个姑娘的问题,抬手看了一眼表,环视了一圈挥挥手道“下课。”

6

他们这个蓝老师啊,什么都好,就是冷了点。

第一个周末,他们三聚在一起赶作业。

魏无羡翘着腿,靠在KFC的不太软沙发上,手里动作不停。手边散了一地画纸都懒得拾起。

打了几关又觉得没意思,想了想挑了个头跟他们聊天。“你们觉得,蓝忘机怎么样?”

“极寒。”聂二的文化课作业还没写完,又被老师罚了。此时只能放开手边攒了半年的钱新买的游戏机转而苦逼的肝作业。

“冰块。”江澄捧着板子似乎在神游,似乎回忆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魏无羡嘴角抽抽,又忽然想到什么道“确实有点。不过我看他绝对也不是油盐不进的人!”

江澄神游回来,不屑地接嘴道“又是什么鬼点子。”

魏无羡伸手在脑袋上比了个心,“你说我把他弄到手了,他会不会给我免作业啊。”

聂二幽幽抬头,抬手在脑袋上比了个圈圈,“愿天堂没有蓝忘机。

7

后来大家从期待文化课,慢慢变成期待吃饭。也就中午时间宽裕,约有两个小时。而蓝忘机下课又准时的不行,每到中午吃饭前的几十分钟里,大家就开始磨皮擦痒。

窃窃私语不断,内容无非是今儿去哪里吃到底吃什么的这种亘古不变的话题。

绵绵同一群女伴早早敲定了中午吃啥,反过身来关心一下愁云惨淡的这边。这边空气十分凝重,乌云压顶得好像大气压都密集了。

问江澄,呲牙咧嘴,“说了别问我!我宁愿不吃!”

问聂二,摇头晃脑,“都是天意。”

问魏无羡,群魔乱舞,其挑眉一笑,朝门口整理工作台的蓝忘机挤挤眼睛,“吃白菜!”

魏同学遭到了江同学一个暴击的橡皮,不过这次是老人头。

“这个打不疼,师妹你还是用樱花吧。不然施德楼也可以!狠狠地打!”

所以今天吃啥?

不知道。

8

时间总是一晃眼就过去了,每天的日常无非是素描速写色彩。

在被静物糟蹋了一个月之后,摧枯拉朽的他们迎来的新的梦魇。

“都去准备东西吧。”

蓝忘机示范了三个动态后,回头就看到一众不知死活的小宝贝们满脸兴奋,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男孩子们离储物室近些,很快就一个个搬好了。终于轮到一点也不积极的魏无羡。他看了看后面排成一排的女孩子,也不知怎么的胸中燃起了不可言说的斗志,就自告奋勇的帮女孩子们搬速写的书。

“WOC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重啊...”魏无羡被厚厚一摞书挡着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走到储物室门边的时候摇摇晃晃地要撞上去。

然后又是一只手,卷着一截袖边,露出雪白的手腕。

魏无羡欣喜道,“蓝老师!”

那人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搬走了多半的书。魏无羡瞬间就感觉到一身轻松,恨不得要跳到他身上去蹭蹭。这危险的思想把他自己吓了一跳,魏无羡抖了抖,镇定道“蓝老师。”

蓝忘机走在前面,此时闻声回头,似乎在等他说话。

“那天...谢谢你。”

蓝忘机顿了顿,摇了摇头。

9

他们的速写生涯开始了。

每个人的第一个动态,出来的效果都是最最惨不忍睹的。评讲的时候,台下哈哈哈哈的声音几乎要把画室掀翻。蓝忘机第三次停下来讲解,他伸手揉了揉被吵到发疼的太阳穴,朝台下扫视了一圈。

然后整个画室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般鸦雀无声。

其实大家都在笑,就是没有表达出来。魏无羡都要看到他们脑门上冒出的滑稽了。

当看到江澄的画的时候,魏无羡真的觉得自己再憋就要内伤了。终于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横倒在椅子上抽搐。江澄迫于蓝忘机的安静恶势力不好发作,只得尽力无视着魏无羡魔性又神烦的笑声,抬头佯装认真地看自己的画作。

等魏无羡旁若无人的笑够了,他才扶着椅子站起来,“蓝老师,我觉得江澄的动态画的非常好。”

他指指墙上的抽象派大师的作品,“我非常羡慕。”

10

这种触碰新事物的打鸡血状况莫约是持续了一周吧,也不多。

一周后,他们开始恐惧速写作业恶势力。

“你的20个动态画完了吗”

你会得到两类回答,

第一种比如温宁,该生会腼腆地笑指着放速写纸的包包,“画完了!还攒下来了100多个。”

第二种比如聂二,该生会双手合十面含悲切,“没有,魏哥你借我10个好不好。”

魏无羡会颇自豪的,“不借,他看得出来。”

也不知怎么,魏无羡好像天生速写就特别好。别人都在苦逼的纠结动态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细化了。别人撞死在塑造体积上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细化五官跟头发了。

聂怀桑觉得自己心如同辉柏嘉albreche durer水溶彩铅一整盒120色统统掉在了地上,断成渣渣了。

11

速写课上,魏无羡飞速搞定了课堂作业连带家庭作业,想着晚上可以看着江澄奋笔疾书熬到深夜就觉得心里简直超级开心。

先做完作业的可以先喝到排骨汤呢。

一开心就想画画,一画画就想摸鱼。魏无羡想了想就着手边的中性笔给蓝忘机画了张小像。虽只是寥寥几笔勾勒了个大型,但是其淡漠的神态倒是把握得很好。最夺目的是那鬓边的一朵花。甚至用红笔涂成了大红色,格外艳丽。

魏无羡涂得开心,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痴汉笑。

江澄跟聂怀桑转过头去看他在笑什么,魏无羡一时间没来得及藏被看了个仔细。

江澄抖了抖,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看向这边的蓝忘机,在心里骂了娘。

想想又不对,转而骂了聂二一家。

聂怀桑exm????

这种感觉就像是画板倒下来砸到了水桶里,颜料盒子躺着都中了一枪。

12

又到了躲作业的时候,魏无羡早早画完了,坐在座位上等待组织检阅。

蓝忘机在他前方不远处弯着腰检查那个同学的,发色淡淡的不是纯黑,浅色的唇微微张合。

看哪个同学的表情,应该是被罚了不少吧。

魏无羡啧啧,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作业。”

魏无羡闭着眼睛瘫倒在座位上“没画。”

“没画?”蓝忘机推推眼镜,加重语气重复道。

“蓝二哥哥,放我条生路吧。昨天做题到很晚,实在没时间啦。”魏无羡悲愤的捂住眼睛,从指缝中偷看蓝忘机的表情。

他还未开口,魏无羡就哈哈哈的放下手,从背包里抽出一叠作业交到他手上。

“你不是没画吗?”

魏无羡眨眨眼睛,“逗你的。”

13

蓝忘机收了一圈作业后,抱着一叠回到了工作台。

检查了大半个画室的作业后,终于是翻到了魏无羡的作业。

动态完美,无可挑剔。只是略显生疏的笔法不过关,对于这才接触速写不久的来说已经非常优秀了。

蓝忘机一张一张看下去,在其中发现了一张纸。

应该是随意的放着,不小心混入了作业。

那是一张蓝忘机的画像,这次倒是没有鬓角的花,画的相当仔细。

画上的蓝忘机在窗边站着,向窗外看着,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就是一个人,几根线条组成的背景,让人不由得有些孤独。

如果有个人在旁边就好了。

这个想法让蓝忘机愣了很久,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个工作笔记本,把那张画插进了最里层。

14

不得不说蓝忘机的教学方式是十分高明的。画室一向没有什么说话的声音。

男生们都挺怕他,女生们则是干脆就拜倒在了他的石榴裤下。

没错。我们的蓝老师作为才大学毕业工作第二年的兼职老师,上一届带出来的考试成绩是相当之好。不仅如此他年24,未嫁娶,人品好,行为端正。关键是长得特别帅,气质得好像不是凡人。

男神说的话,听。男神就是正义。整个课堂氛围在女生们的带动之下十分之好质量又高,只是用鼻尖嗅嗅总会闻到一股淡淡的。

性冷淡的味道。

这边画室的装修听说是蓝忘机他哥设计的,不过原本的温柔到小孩子都能直接被拐进来的暖色调居然被蓝忘机改了。

说这个干啥,因为魏无羡找到了设计草图。

魏无羡抬头,望了一圈,觉得有点冷,再看到蓝忘机,打了个寒战。

15

大家都被素描跟速写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时候,温宁小天使为大家带来了好消息。

“听蓝老师说,明天就可以画色彩啦!”

魏无羡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来,兴奋得一口方便面差点没喷出来,反而给呛到了。咳得不行的时候,一双手拍上他的背帮他换气。

“蓝忘机?”魏无羡清了清嗓子,疑惑道。

蓝忘机也没有介意他直呼自己名字的事实,端了杯水给他。

魏无羡接过水就是几大口,年轻人略显青涩的仰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喉结混动。因为喝的急,有几滴顺着下巴滑下去,一路划出晶莹的水痕。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个视线,魏无羡冲他笑笑,“你要喝吗?”

16

女生们最近发现了新大陆。

她们在逛淘宝剁手买买买的过程中无意发现了一个东西。然后此物就像被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样,这些东西如疾病与痛苦进入了大家的视野。

她们带来了懒癌?

不,她们买来了电动系列用品。

然后整个画室就充斥了跟哔一样的声音…还有某些人显然很懂的蜜汁微笑…

“有电削于静室响起,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聂二长吁短叹。

“我觉得电动橡皮跟电动削笔刀应该归到手枪类,因为都需要安装消音器。”江澄忍无可忍。

“蓝忘机都没说什么……”魏无羡往那边看看,他们被认为远离尘世的蓝老师。

带了耳机。

17

国庆放假,以前的学姐来看他们,这学姐同魏无羡关系很好。因为她是温宁小天使的姐姐,也是蓝忘机的第一届学生。温宁他姐姐呢,是一个意外。意外学习美术,现在居然在从事医疗行业。

魏无羡不止一次的怀疑温情上手术台会不会拿成敲颜料的刮刀。

然而并不,温情的医学成绩同美术一样是非常好的。

而温宁就有点捉急了。他有着别人家的姐姐,而他是自己的家的孩子。

温情翘着穿着高跟鞋的大长腿在工作台翻看了温宁的色彩之后,一脸严肃的说,“我觉得他可以去试试雕塑。”

如果温宁也是一个意外,魏无羡觉得是意外怀孕。

18

这天恰好蓝老师有事。临时来代课的老师是他的哥哥蓝曦臣。

传说中画室的终极boss,一个会笑的蓝忘机。

“他怎么能这么好看!”

女生沦陷了。

“他居然夸我了!”

男生感动了。

蓝老师看到这种情况也是懵逼的,不过魏无羡不一样。“我觉得二哥哥笑起来肯定比他好看。”

“你说忘机吗?他不是经常笑吗?”

魏无羡手一抖,把沾满普蓝深红的笔插进了江澄的白颜料里。

欧尼酱,你的重点不应该是男生的反应吗,你看他们被你弟弟折磨的有多惨。

19

学色彩的第一天,调各种调到暴躁的江澄弄翻了水桶。

学色彩的第二天,大关系铺到暴躁的江澄弄翻了水桶。

学色彩的第三天,画罐子画到暴躁的江澄弄翻了水桶。

学色彩的第四天,一直在哈哈哈的魏无羡被弄翻了。

20

黑白色彩有惊无险,魏无羡虽然一直哈哈哈但是他也是画得好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世英名竟是败在了冷色调上。

“我陷入了瓶颈!”魏无羡泄愤的把用来变调的水粉书撕得粉碎,一脚撂倒江澄把黑颜料混合着脏色倒进他的白颜料里,一手摔飞绵绵把她几个黄色跟蓝色混在一起,最后把水桶提起来往蓝忘机身上一泼,“劳资不学了爱咋咋!”

噢,也就是想一想。

现实是,这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全画室都走了。说是人去楼空也不为过,风萧萧兮易水寒。

江澄的最后一句话是“晚上我回我妈家!”被魏无羡的大脑自动翻译成了“我要回去撸狗!”

魏无羡“走好嘞您!您也就这基佬紫的色彩能跟我逼逼了!”

然而魏无羡没有机会说,他默默的把冷色调画成了暖色,然后默默的灭亡了。

21

理所当然的,魏无羡被留下来了。

蓝忘机出去接电话,魏无羡就在窗台下对着一堆颜料发傻。眼前的颜料好像会动,好像是这个色不对是这个色,满脑子都是颜色。魏无羡一度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调色的功能。当他揪下第三根头发的时候,蓝忘机终于是回来了。

“我画不来……”魏无羡摆出了一个夸张的痛苦表情。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下午的示范你没看吗?”

魏无羡瘪瘪嘴,心虚道“看了…”

“真没在后面玩游戏?”蓝忘机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他的手机,微微晃了晃威胁到。

这次换魏无羡语塞,他只好换了笑脸伸手去够自己手机。“好哥哥,下次不会了嘛!”

蓝忘机从善如流的揣进自己兜里。“画画。”

“喂!”

22

忒坏了。

你怎么是这样的蓝忘机!魏无羡在腹诽着,一边瞄着不远处江澄的画板。

不过他那个出神入化的紫黄紫蓝色作用,魏无羡觉得望尘莫及。也就不暴露他偷偷在速写本后面画妃妃小爱茉莉跟仙子的事了嗯。

也许是神游一圈回来,他发现蓝忘机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猝不及防一下红了半边脸。

“看什么看!”

蓝忘机似乎是觉得好笑,整个人都缓和了几分。他推了推眼镜道“,我就坐在你背后你都能神游。是不是要加作业了?”

魏无羡有点看呆了,连声道“爸爸!别!我画!”

再一次屈服于美貌恶势力,还是恨不得双手双脚一并贴地的那种屈服。

看在他锁屏是自己的份上,原谅他了吧。

蓝忘机想。

23

等到这一张蓝忘机全程指导的色彩完成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蓝忘机见他困,帮他收拾好东西后就去帮他洗笔筒跟调色盘去了。

魏无羡瘫倒在画室外的软沙发上,满脑子都是他。刚刚他撒泼说不画了握笔手抖再画会死,本想拖延个时间,没曾想蓝忘机是直接握住了他的手,一笔一笔带他画。他的体温有点凉,手心竟是十分温暖。温热的吐息像是一个小爪子,柔柔的挠在他耳边。期间似乎有问他有没有感受到笔法,还是什么,魏无羡都听不到了。

魏无羡被他的肩膀的骨架子咯的生疼,干脆直接靠在他怀里去。

那人顿了一下,魏无羡觉得好玩就变本加厉的用侧脸蹭了蹭他的耳朵。

呼吸好像听起来有些乱。

心里莫名开心。

不对。

完了,我不会是喜欢他吧。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24

再醒来,已是日落西山万家灯火。幸而周末人并不少,外面还算热闹。遥远街区五颜六色的灯光投了一点在这边墙上,倒也不算冷清。

魏无羡揉揉眼睛坐起来,那人正坐在沙发边看书。

“醒了?”

没有开大灯,只有沙发边的小灯亮着。蓝忘机的侧脸在迷离的光线下看起来意外柔和。

魏无羡点点头,掀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抱着,道“几点了?”

“7点。”蓝忘机没说话,起身给他端来了一碗汤。

“真好喝!”魏无羡睁大了眼睛,“你做的吗?”

那人摇摇头,“买的。”

魏无羡,“都快比上师姐了,就冲这个味道都要娶回家!”

蓝老师走到门口的步子停了一下,耳根好像有些红。 

25

酒足饭饱,魏无羡同蓝忘机一起锁了门。

画室离他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魏无羡也不赶着回家写作业打游戏,就同蓝忘机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两人走了半响,魏无羡才发现也不知是否与老师同路,便侧身问道“老师,你住哪里呀?”

蓝忘机摇摇头,“送你回家。”

还想争两句什么,但实在是拗不过这个老古板。魏无羡默认了他跟着自己,抬眼看着右前方哪块热闹的区域。那是一个夜市,卖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还有大排档跟烧烤。每天回家都会路过这里,每次都被馋得不行,就跟他们约好下一次一起来撸串。可是自从上了这专业课,离学校的同学们与昔日那些好朋友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过于忙碌的生活充实而寂寞,还好有江澄他们。

还好有蓝忘机。

魏无羡盯着烧烤摊发了神,忽然一双大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是不是想吃这个?”

魏无羡惊讶,“你下凡了?”

26

画室呆久了,难免动个小心思。

请假生病就可以呆在家里睡觉玩游戏了,这个设想魏无羡在脑海里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自从来了这里,竟是一次都没有得逞过。

“蓝忘机管的也太严了吧……“魏无羡抱怨道“病假都不让请。”

“都要联考了,你居然还在动这点心思。”江澄并不想理他,手里刷子飞舞。

“诶,你的嘴里居然也会说人话了?考试的时候找到跟谁住了吗你!”魏无羡像是发现了好玩的,凑到他面前去,看了一眼他的嘴巴。

“我才不要跟你住,一副病怏怏的智障样。”江澄厌恶的避开,“画你的画!”

“你怎么跟蓝忘机一样…”魏无羡撑着有些重的脑袋,拿炸毛的排刷戳戳自己的脸,“还有,我哪有生病。我是那种动不动就请假的做作的人吗?”

显然这是一个FLAG,这天下午,魏无羡就被送去医院了。

27

蓝忘机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在医院躺着。

听医生的闲言碎语说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也许是不注意染了风寒,可是走到床边竟是犹豫了。

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向生动活泼的脸庞意外宁静。医院的灯光洒在他卷翘的睫毛上,在他脸颊上投出一小块阴影。脸庞也是红润的,应该是退烧不久,此时正在休息。

分明不忍打扰,却实在是想责怪他一句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回过头来却发现,除了师生,他们别无关系。没有画材店的那个遇见,没有学习美术这个机缘巧合,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忽然心就落下了,沉入深深地湖水里。

蓝忘机见他手臂露在外边,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他的被子理好,再把手盖好。

抬头看见桌边的柜子上放着他的游戏机,两三只笔,还有一个本子。

28

魏无羡醒来的时候还是意外的,不过同那天一样,蓝忘机坐在他床边看书。看的却不是什么正经书,是他放在床头的速写本子。

本来羞红的脸因为发烧也是看不大出来,可是魏无羡就是觉得,好像这样挺好的。

那个速写本子上,从第一页开始,就只画了一个人。画材店门口的剪影,拿着点名册的侧面,做范画的背影,改画时专注的侧脸,昏黄的灯光下看书的,满满都是他。

那人回头,魏无羡闭上眼装睡。

接着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感觉那人在靠近。接着,温热的唇就落在他额上,同那个冷冰冰的人不一样,像是一股暖流,以那点为圆心,温温柔柔分散开来,暖了四肢百骸。

本该熟睡的少年突然睁眼,“蓝忘机。”

那人明显是愣了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逾越想退回,却被拉住了领子。

少年重复道,“蓝忘机。”

那人似乎是松了口气,也似乎是更严肃了。他低下头看着少年红扑扑的脸颊,无奈道“是蓝湛。”

少年笑了,“你真好。”

29

一回来就又是日常,心肝脾肺肾,不对是速写素描色彩。不过还好不是新课,也不存在跟不跟得不上的问题。

这时候良好的基础就是魏无羡的资本。那么今天依然应该是浪到飞起的一天!

不过呢,我们一向胆大包天的魏同学今天却坠机了。他除了早上差点迟到,午饭差点打翻,头像差点画飚之外,一切好像都挺正常的。哦,他还没跟江澄顶嘴。

“魏无羡,你脑子烧坏了?”江澄惊恐地度过了不太正常的一天,道。

魏无羡嘴角抽抽,有气无力的用软铅戳着画板,“去你的。”

收拾包包时心里却乱的很,昨夜也不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定是才醒脑子烧糊涂了,才会……

偏偏这时,那人靠在门边开口,声音冷清确与初见不同,“一起走?”

30

每一个城市都有一条路寂寥又漫长。晚风幽幽,两人都不说话,像是约好了等待对方开口一般。并肩而行,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的那条小巷子。

魏无羡转身,拿走了蓝忘机帮他背在背后的书包.

“谢谢啦。”

少年干净的衬衫在月光下雪似得白,这次并非逆光,也非强光,他看着蓝忘机的眼睛竟是微微失神。

蓝忘机轻声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少年垂下头,掩去了眼角星星点点的失落。“马上就要到啦,老师你回去吧。”再抬头又是一片明媚,像是在夜晚也熠熠发光的星星,教人惊叹他的美丽。

然后一双大手伸过来,下巴被轻轻挑起,温热的唇就在呼吸可闻的地方,却迟迟不吻下去。

蓝湛比了一个口型。

魏无羡会意的抬头。

完美契合。

他说,“我等你。”

像是那人在耳畔低语,

“等你再大点,我就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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